朽木の塔

【快银夜衍生】Out of Wildness(End)

前情在此:(1)  (2) 【我自己都忘了剧情了囧

++++++++++++

CP:Tate (Evan from 《美国恐怖故事1》)X James(Kodi from《荒原上的青春》)

原谅和忘记,James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两个词的重量。

“嘿,你画的真好。”

“真的吗?你可不可以当我的模特?”

“画我吗?好啊。”

 

James抬头,久违的阳光射进他还蒙着雾气的双眸,一阵灼热。他这才想起很久没晒过太阳。光线在皮肤上烘烤出香味,温度透过毛孔钻进骨头。他立刻躲到背阴处,他不是一颗仰赖光合作用积极向阳的植物。

在用脚踢掉Tate留下的那句话时,他还记得他眼眶里有泪,它们不停湿润James的脸颊,像春天降落在森林的第一场雨,催促杜松、商陆、火荆、鸢尾同时疯长。从他的身体里,那些沉睡的孢子一片片炸开。他无法定义这种奇怪的却又兴奋的感觉,毕竟,现在是深秋,绿色都枯竭凋零,只差一场雪将它们掩埋。

James裹紧身上的红色外套,穿过森林,还有蜘蛛在枯叶间穿梭,编织它的捕梦网,而他却要将自己编织的梦遗忘——姑且将它算做一个梦吧。

他走到车站,头班车停靠在站牌边上,引擎还是冷的,零零落落几个乘客坐在车厢里等待发车。他上车,挑了一个离后门最近的座位,才想起自己的素描本还留在Tate那里。

“司机,等等!我要下车。”他迟了几秒,涂了红色油漆的车门就嘎吱关上。还没睡醒的司机充耳不闻他的叫喊,踩了油门就匆匆赶前面路口那个绿灯去了。

他连眉毛也没皱一下,坐回到座位上。

James已经开始忘记——十七岁的年纪总会在某些时刻显露出异常的任性,所以他选择从Tate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开始遗忘。

“James昨晚你去了哪里?我们找了你一晚。”

当James猫着步拐进家门口的花园就被等在那儿的母亲厉声叫住,他连藏都来不及藏。母亲放下手里的花洒,一把将他拉进房间,“知道我们很担心你么?”

“你们?”

James这才反应过来,垂下眼皮,走到厨房,打开冰箱,拿出一桶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,神色突然变冷。因为他看到客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——从来也不光明正大来家里造访,他却已经见过无数次,在花店工作的母亲的新男友。

“James,你的母亲一晚没睡。”那个比他高了半个头,长相敦实的男人第一次面对面跟他说话。

“you fucked her?”James眼神飘向他,拧紧牛奶瓶,语气近乎随意。

“James!你太过分了。”母亲的声音颤抖又激动。那个男人却没有生气,只是拍拍她肩膀,轻手轻脚地离开。母亲僵在原地,看了一眼James,也跟着走出房间关上门。

屋里突然静得可怕。James只是喝了两口牛奶,却好像给自己灌了半瓶酒,醉得发晕。他连上楼回自己房间都很勉强,索性直接倒在客厅的沙发上。身体陷进沙发时却觉得自己成了一块荒地,他的意识就像一把锄头在上面开垦,挖掘着他肉体和灵魂,让他一点点变成一具空壳。


“放开……放开……”

藤蔓从他经常素描时倚靠的浓绿色榕树上抽出一根又一根枝条,从James的周身开始包围他。从他的脚底、手掌开始攀爬,纠缠住他的四肢,让他动弹不能。它们又湿又滑,穿过他身上的外套和T恤贴着他微微发热的皮肤游走,不断往他身体里钻……James感到呼吸困难时,藤蔓体贴地放松,但下一刻又试图打开他的身体。

“啪!”

James耳边响起一种切割的声音,继而眼前闪现一道道白光,那些纠缠住他的枝条被一一切断,如同爆了的水管,从里面溢出红色液体,比血更浓稠,但却散发出青草味。他的眼前是握着匕首面无表情的金发青年,血以极快的速度从刀刃蔓到他的手指,随着指缝淌到手掌。指尖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划过,舌头扫了一下留在上面的汁液,青年脸上才逐渐浮现起微笑,脸颊两侧跟着凹陷形成两个深深的酒窝,让本来轻描淡写的笑容变地极具杀伤力。

James当然知道他是谁,是谁切断了长久以来束缚在他身上的‘病’。

“Tate……”

“Tate!”

James从梦里醒来,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。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日历:

10月28日,周三。

快要到万圣节了,但这对James来讲无关紧要,他对于一切打着消费主义幌子的祝日都缺乏兴趣,除非它们真有它意。比如愚人节藏在学校更衣室里老鼠夹或者情人节掺了辣椒的巧克力。

虚幻和现实最终被窗外的雨水混合成一种半梦半醒的潮湿。

James在桌上留下一张便条——给母亲的道歉。然后从储物柜里翻出伞骨折断了一根的黑色雨伞,整理了一下衣服,打开门,让自己瘦削的身躯立刻淹没在倾盆大雨中。


照常上课,照常在厕所马桶里找到课本,照常在课桌里发现被强力胶黏住的课本。James懒得生气,他根本不在意这些无聊的恶作剧。

母亲总算还是原谅他,按时送他去诊所接受心理咨询。James觉得一切又恢复 ‘正常’,除了他时常走神,以至于周六清晨像傻瓜一样站在锁住的校门口。布满锈迹的铁门边躺了一只翻起肚皮一动不动的麻雀,羽毛黯淡毫无光泽,脚爪卷曲起来僵在半空,看来已经死了很久,只是因为天冷没有开始腐烂。

James转身大步跑了起来,仿佛身后有什么又在追逐他,他一直跑到车站,凭着记忆再次来到那幢房子,他只是想拿回他的素描本,他这样说服自己。

白天那里看起来反而有些阴森,门前的花园只有枯树和一串串挂在半空的羊或者是鹿的头骨、被敲成几段的脊椎和腿骨、以及一长串牙齿。地上落满枯叶,没人清理。他穿过有乌鸦飞过的院子,来到门口,按了一下积了一层灰的门铃。这里跟他之前的印象天差地别,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来。门很快打开,出现在James面前的是个陌生人。

 “请问你找谁?“金属门链在他眼前晃,里面是一个穿着长到脚踝,镶满白色蕾丝绸缎连衣裙,说话调子极其轻柔的女人。她看上去并不年轻,但金色波浪卷发整齐盘在脑后,衬得她皮肤白皙优雅。

她嘴角的微笑礼节性的弯出含蓄的角度,柔荑指缘缓慢划过有裂缝的白色木门。她的气质实在不像是个现代人,简直是从《The Great Waltz》里走出来的女演员。

“我找……”

“我想你一定是……James,我听Tate提起过你。”还没等James说完,女子已经说出他的名字,让他吃了一惊,“你可以叫我Nora。请进。”她放下门链,颇有礼貌地发出邀请。

James走了两步,就停在玄关,里面一片昏暗,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,几缕阳光艰难地照进空荡荡的客厅。房间里家具很少,除了必备的沙发椅凳靠墙摆放,中间空出一大块,地板上虽然铺了毛毯,但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,仿佛没有人住的感觉。

“Tate不在这里,如果你能够见到他,他自然就会出现。”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茶几边,打算为她的客人新煮一壶茶。

“Nora夫人,他希望……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。一本……”James没有想要进屋的打算,更没有坐下来聊天的计划。他顿了几秒,没有提Tate的名字,从名字开始抹去记忆,也许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方法。

“你是说这个?”Nora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本素描本,递到他面前。James接过本子,道了谢,没什么依依不舍,只是又多看了一会儿那还没冒起热气的水壶,就转身离开。Nora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,来不及挽留,当然她也觉得没有挽留的意义。看着他穿过门口的一片枸骨树才轻轻合上房门,走回房间。


“他已经走了,你可以出来了,Tate。”门背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金发青年,他的眼睛有些发红,但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 “谢谢你,夫人。”

“所以你打算一直瞒着他吗?关于……那个……”Nora慢悠悠走到厨房,继续等待水烧开。

“我并不是个活人,该怎么告诉他?”Tate望向窗外,太阳偷偷藏进厚厚的云层里,让接近中午时分看上去已经像傍晚。

“我只是想跟你聊聊,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。那个男孩……叫‘James’的男孩,他……“

“他走得真快……”Tate把窗帘拉得更紧,赶走了瞳孔里最后一丝阳光。

“是你出现的太晚。”Nora俯身从抽屉里端出两套骨瓷茶具。“不过,你早就知道,知道James看得到我们,因为他是一个接近死亡的人。”

Tate皱了皱眉,“是的我知道。”“你早就知道,在他14岁的时候,他就该死了。可是你却救了他。但死亡是公平的,所以代替他死的是……”

“那是个意外,我并不知道他的父亲会成为替代品。”Tate走进厨房,熟练地从壁橱里取出一罐茶叶递给Nora,语气格外平静。

“为什么救他?因为一见钟情吗?”Nora叹了口气,打开铁皮茶叶罐,往茶壶里舀了两勺,倒了满满一壶热水。

“不是。”

“对,我想起来了,是因为一张画。”

“他已经忘记了,以前他画一切他喜欢的东西……而不是死掉的东西。”Tate看了一眼被放在茶几旁的相框里的素描。

“那又怎样呢?Tate,你只是给他带去另一种灾难。”

“我希望他活着。不想他像我一样只能看到黑夜。黑夜里没有色彩。”

“这回的代价是他的宠物,下一次呢?如果你再救他……也许替代品就是他的母亲……”

“那又怎样?不管谁成为替代品,我都会救他,一直到我救不了他。”

“你对他来说就像死神一样,Tate。”

 “我本来就是。”

 




两年后,James死于车祸,现场还有他的母亲,奇迹的是,他的母亲只是轻微擦伤。

 

****

Tate放慢脚步,他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冬天了,他根本不想计算,他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坐在泥地里的树干上的褐发青年所吸引。

月色很亮,照在他正弓起的背脊上,从毛衣里透出他的肩胛骨的形状,连接着清晰突出的脊椎延伸出一排肋骨,仿佛冬天纵生的丛林,枝杈整齐地交错生长。如果他是这样一片丛林,Tate愿意当一只永不迁徙的鸟。

他走近那个青年,看到他手里的速写本上有一只正画了一半的野兔。

“你喜欢画死掉的动物?”

“不是喜欢……是因为比死更可怕的是被遗忘,也许把它们留在纸上,就不那么容易被忘记。”青年一边回答,一边继续动笔,铅笔在素描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。

“那,画一下我吧。”Tate拉住他的手腕,笑了起来。

“可你没有死。”青年抬起头,两颗绿色的瞳孔跟着皱起的眉峰往下垂,让本就分开的距离拉得更远。

“没关系,人总是会死的,也许十年,也许明天。来吧!你觉得我摆什么姿势比较好?”Tate趴在地上,“凶杀现场。”,他忍不住笑得更大声,“还是这样比较好。” 他翻了一个身,仰面朝上,颧骨和鼻尖已经蹭到几块土。褐发青年弯下腰,伸手想帮他把土擦掉,却被他一把抱进怀里。

 “你已经忘记我了,James。”

 褐发青年没有挣扎,他细长的手指慢慢围绕住Tate的脖子。

“是的我忘了。因为这是你的愿望,自从我死了以后……”“你的母亲已经再婚,好像还怀孕了,所以……” “你这是在安慰我么?”“我只是好奇,为什么那个时候你知道我会来救你,还成功阻止了我。” “因为,那天……我在窗口听到了你跟Nora夫人的对话。” “James,你真狡猾……可是你不恨我?”“我也觉得很奇怪,那天,我就原谅你了。”

James的喘息变得沉重,他有时还不太习惯自己已经没有心跳,“James,放松些……”Tate的嘴唇缓慢地在他颤抖起来的肩膀处亲吻,冰冷的呼吸穿过苍白的皮肤,速度太快,让Tate觉得他比之前更瘦了,他有些怀疑,觉得是自己的错觉。因为死亡让他们的身体不会再有变化,将永远保持如此。

“你在画画时,想的是什么……在画我时,想的是什么?”

“我想……我不想你死掉。”

“……可惜我早就死了。”

James感觉到锁骨和颈窝一片湿润,他的手指穿过Tate卷曲的金发,抬头继续与他接吻。交缠的唇齿间没有温度,但他们还是好像融化了一样,几乎要并为一体。


THERE'S A FOX IN ME

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狐狸。

WE DART THROUGH THE NIGHT

我们在暗夜里飞驰而过。

WE CIRCLE AND LOOP AND DOUBLE-CROSS

我们旋转、循环往复、相互欺骗。

WE THRIVE

我们欣欣向荣


“既然你都不记得我了,让我重新做一个自我介绍吧。”金发青年伸出手,

“我叫Tate,我已经死了,但是,你愿意和我交往么?”

James看着他的笑容,像夜色里的烛火,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。

 

“是的,我愿意。”

 

FIN.

------------

*诗歌来自电影《荒原上的青春》

评论(7)
热度(23)

朽木の塔

看文请移步wb:假发子kafka,A03:cossete69

© 朽木の塔 | Powered by LOFTER